范诚：森林里的生态路
“布谷……布谷……”在一阵布谷鸟的吟唱中，南山广漠的大山，开始从沉睡中惊醒。
一阵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，蒸腾的山岚，像一条条白色的毛巾，轻轻地给大山洗一把脸，擦去它脸上冬日的浮尘，大山顷刻间便清醒过来，变得更加翠绿，更加鲜妍。
绵绵春雨中，南山无数的峰峦上，笼罩着一层层雾。它们沿着山的走势，弥漫在山谷。用水墨般的笔触，勾勒出山的轮廓。它们时淡时浓，一会儿蒸腾，像锅里冒着的热 气；一会儿隐逸，似远去的炊烟。就这样不断地变幻着。远远看去，似一幅鲜活的水墨画。
薄雾渐渐散去，山中的野樱花便显露出来。只见，一株株桃红色的野樱花，从密密的森林中探出头来，开着花朵，吐着芬芳，姹紫嫣红。“万绿丛中一点红”，在绿色的背景下格外醒目。
趁着春光明媚，我们来到南山国家公园的城步两江峡谷，行走在奇山寨景区。沿着贾水河，一路向上攀爬。
在一个陡峭的峡谷中，一条小溪蜿蜒奔流着。它发源于山脊的三百岭东麓，一路欢歌，起伏跌宕。时而舒缓，流水潺潺，似浅吟低唱；时而湍急，形成山涧瀑布，哗哗有声。两岸是原始次森林，密密麻麻的古树和野生植物遍布山中，形成两片森林长廊，直接向大山顶端延伸过去。看上去有点拥挤不堪，密不透风。唯有溪涧的淙淙清流，可以释放一点心中的压力。林中有野花开放，芳香浓郁。鸟鸣山涧，划破大山的寂静，让那山变得灵动起来。
我们双脚踩在石板路上，悠闲地漫步。这是新近才修建的路，被称为公园里的生态路。它们是沿着小溪修建的。只见在小溪边，密林中，一条整齐的小路向前伸展着。根据山形的变化，时而平铺，时而上坡；时而直走，时而转弯。道路蜿蜒崎岖，但路面平整。虽然枯黄的落较多，踏上去“飒飒”作响，但给人一种踏实安全的感觉。抬头望前方，只见那条弯弯小路没入森林中， 虽然看不到远方，但“高路入云端”，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。
行走在密林小径，看两岸森林，听瀑布流泉，是一种难得的享受。有点张家界金鞭溪的感觉，但这里比金鞭溪要险峻得多，刺激得多。
听陪同的工作人员介绍，这路修起来很不容易。
南山国家公园是湖南省首个国家公园体制试点区，它包括邵阳市城步苗族自治县、新宁县、绥宁县和永州市东安县的相关辖区。共涉及自然保护地14处，包括1处世界自然遗产地，4处国家级自然保护区，6处国家级自然公园和3处省级自然保护地，总面积达1395.41平方公里。公园处在南岭山脉与雪峰山脉交会地带，是我国南北纵向山脉与东西横向山脉的交会枢纽，也是我国“两屏三带”生态安全战略中“南方丘陵山地带”典型代表。
南山国家公园以前可以说是“养在深闺无人识”。现在却是“一举成名天下知”。但如何走进去，对它有更加深入的了解，尚需时日。因为，很多地方根本就没有路。
要在国家公园保护区内修建步道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必须按照国家有关部门的要求，按规划分步骤实施。为此，南山国家公园管理局对公园内的生态步道进行了总体规划布局，规划总长约491公里。经征求试点区及各保护区意见，2022年来，拟新建生态步道规划长度47.59公里，其中城步区域12.22公里、新宁区域17.05公里、绥宁区域13.71公里、东安区域4.61公里。
我们行走的奇山寨步道，便属于城步丹口边溪的步道，也就是两江峡谷区的步道。这里位于城步苗族自治县县城西南面，距县城3公里，总面积6336.02公顷，孕育了中国南方中低海拔地区面积最大、发育最好、景色最美的中亚热带常绿阔叶林顶级群落，也是常绿阔叶林带向针阔混交林、常绿落叶混交林和中海拔灌丛、草甸交错带的过渡地带。该区域自东北面入口至西南面出口全长45公里，以原始的森林、连绵荟萃的奇山、东南亚第一近城峡谷、湖南省最长的“绿色长廊”和数千年苗族文化完美传承而闻名。境内古树名木，野生珍稀动植物众多。共有植物211科801属2031种，是湖南省植物种类最富集的地区。
要在这样的地方修建步道，其好处和作用是十分明显的。一是在原有毛路的基础上，夯实基础，平整路面，或者修建阶梯，可以消除安全隐患；二是结合国家自然资源教育，设立标识标牌，让考察者和游客通过认读标识标牌，了解景区生态文化，增长各种知识；三是方便大家进行生态体验。
但在我国，因为国家公园的建设尚处于试点阶段，对于生态步道的建设并没有形成统一的国家标准。工作人员在设计中，只能把握几条主要原则：一方面尽最大可能使游客享受徒步的乐趣；另一方面是维护步道经过地区的生态、文化和景观特征；三是为不同行程安排的游客提供关于设施和服务的充分信息等。
在具体施工中，更是因地制宜，以生态环境资源保护为最高的原则，对自然资源进行充分保护，保留步道周边自然系统的原真性和完整性，将对环境的破坏降至最低。
经过近一年的建设，目前，这些步道已经基本建成。从而出现了本文开篇我们徒步体验的一幕。
这天下午，在片区工作人员的陪同下，我们又参观了玉女溪。
玉女溪体验区位于两江峡谷南部，区内植被茂密，珍稀动植物众多。溪谷两侧是遮天蔽日的原生性天然林，古树成林，郁郁葱葱，偶尔在地面上投射下斑驳的阳光，是人们户外徒步探险、森林游、科考科研的绝佳去处。
我们是从一座跨溪大桥进去的。一根古树的根搭在山门之上，形成了一座天然的拱门。穿过拱门，行走一段，便是一处峡谷，峡谷之中，流水哗哗，这便是玉女溪。溪水清澈透明，宛如大山中婉约明媚的女子。溪流到了这里，从巨大的花岗石中冲出一条瀑布，向下倾泻，构成一道美丽的风景。
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攀爬，我们看到了玉女溪大瀑布。只见一帘宽10多米的瀑布，从巨石上飞泻而下，似银河飘落，飞珠溅玉。冲击的声音，震天动地。冲起的水雾，如烟如岚，气势磅礴。瀑布的垂直高度在60米以上，巨大的水流，在下面冲击出面积100多平方米的一个深潭，水面幽蓝幽蓝，深不可测。
我们为大山中的瀑布所震撼。在这么一片原始森林中，有这么一个天然大瀑布，简直是上苍对这块土地的恩赐！
上世纪90年代，南方各地掀起了开发建设小水电的热潮。附近村里几个胆大的年轻人，看到玉女溪水量丰富，便结伴前去探险。他们沿着溪流，逢山开路，遇水搭桥，披荆斩棘，一路向上攀爬。终于爬到金童山上，发现了这个瀑布。后经水电部门勘测，这里的水资源特别丰富，相对高度大，冲程高，是修建水电站的好地方。
正当县里准备招商引资修建电站之际，县内一些有识之士，觉得在原始密林中修电站，严重破坏生态，得不偿失，赶紧叫停。县里经过慎重研究，决定停止电站修建，转而开展生态旅游，从而把这片资源很好地保护起来。
如今，玉女溪步道作为南山国家公园的第一期步道，已经建成。人们可以踏着步道旅游、观光和进行科普考察，领略大自然的美景，开展自然和文化游览体验。同时，南山国家公园其他区域的生态步道，也将全部建成，帮助更多的人走进南山，走进国家公园。
（选自《新湘评论》2023年第22期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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